始皇霸气语录——痴儿(天幕版)
★垂死病中惊坐起,显示一下我没坑,激情速打,将就着看,懒得回头改,先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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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后的晨曦,天边显出一道彩虹桥,斑斓地悬在天际,美得不像真的。
那发着银白光辉的鳞片,从冕服落入细小的昏暗石缝中,那是彩虹映射不到的地方,但它依旧荡漾着一圈圈微弱的光晕,并不断扩大。
光芒所经之处,原本焦黑的污泥开始一寸寸爬满枝枝蔓蔓的藤草,开了些粉粉白白的花儿。
恰在虹桥欲散的时刻,爬满青苔的山石倏然开裂,金光烁烁而过,还夹杂着一缕紫气,里面凭空出现一道人形,白袍宽袖,长发猎猎,鬓角还别着一朵颤巍巍的小白花。
那人长吁一口气,甩了甩宽袖,理了理衣裳,掸落那朵不识相的白花儿,一步迈入红尘人间。
他出现的太过突兀,以至于得雷劫助力,稍启灵智的黄鸟儿还未反应过来,一句“啾啾”叫声便卡在嗓子眼。
那黄鸟儿傻得很,以为这也是自己的小伙伴,便支着身肥体短,扑棱起翅膀,从冕服上飞起,盘旋了两圈,而后滑翔着往下落,落在他的脑袋上。
收翅膀时还手欠地用爪子撩了下他的两撮长毛,“啾——”的打着招呼。
顶着一只肥鸟,那人好脾气的抬手,示意小肥啾从自己发顶下来,并不在意他被薅下的两根长发。
黄鸟歪着脑袋,眨眨绿豆眼,决定给小伙伴一个面子,动了下小爪子,跳到他的掌心。
那人望着掌中的小肥啾,红唇微启,终于说了人形的第一句话,却是一声毫无意义的:“啾——”
他原是个傻的,神智并无。
一人一鸟懵懂的互相对视着,黄鸟忍不住在他掌中蹦跶了两圈,清啼:“啾啾,啾……”
暖色的阳光覆在他们身上,暖融融的热意顺着他们吐息之间进了骨血。
傻子似听懂了,慢吞吞弯腰,将手伸进脚边的泥坑中,拾起一根焦黑的枯骨。
他并不嫌脏,细细在白袍上擦去泥点,随后走了两步,将枯骨摆到无声无息的颅骨旁。
傻子傻乎乎的蹲在一旁,看着颅骨上黑洞洞的眼窝,耳边是小肥啾叽叽喳喳的叫声。
小肥啾讲述着昨晚发生的一切,讲述它来不及跑被牵扯其中,因祸得福,受了帝王恩惠,开启灵智。
他自认是一只好雀儿,成了妖也是好精怪,自然要报恩的,无奈身子肥短,一夜之间又修炼不出法力,连为恩人捡回尸骨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。
傻子似乎听懂了黄鸟的话,也似乎听不懂,只痴痴望着那好看的颅骨,嘴唇动了半天,似乎想回答什么,却说不出来,最后,憋了半天,莫名憋出两个字:“阿……阿政。”
——阿政。
这是他说的第一句人类语言,似锲刻在灵魂中的名字。
“阿政。”傻子说着抬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颅骨,拥在怀中。
将再无声息的冰凉颅骨贴在自己微微跳动的胸口,说:“阿政。”
似乎奇怪他为何不回应,于是傻子只睁着一双呆滞又无邪的眼,一遍一遍的唤他:“阿政。”
这两个字,他说得特别清晰,舌头抵着上颚,吐出他的名。
“阿政。”他唤,声音呢喃,依恋满满,宛若爱语。
见他依旧不答,傻子将怀中的颅骨拥得更紧了,垂下头,也不再说话。
傻子只有一魂一魄,本来就愚笨,没有神智,所以,即使是伤心,也不会表达。只低着头,一声不吭,像个失去庇护的幼小动物,对着眼前现实束手无策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很长,也或许很短的时光,傻子动了动,用手指 细细摩挲着颅骨的边缘,是光润而冰冷的。摩挲了片刻,也不知为何,就是胸口有些疼。
说不清道不明的疼,却又不知该如何排解。
他想问:你为什么不理我?
想问:你冷不冷?
有那么多那么多想说的话,却都因脑子蠢笨,不知该如何说,只心中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——没关系的,阿政不理我,我也喜欢阿政。
望着半晌没有动静的小伙伴,黄鸟忍不住从他肩上跳起来,扑腾着翅膀,飞到他眼前,随后一边一翅扇向小伙伴的两颊。
傻子愣了愣,慢吞吞将怀中的颅骨轻轻放到冕服上,随后直起身,将四周好看的花花草草薅了个干净,堆得老高。
而后,他坐到地上,一点点,心无旁骛的铺着厚厚的大床。
仿佛这便是他此生最重要之事。
黄鸟站在他肩上,偶尔拍两下翅膀,衔起盛开的花儿递给他。
一个时辰过去,坠着鲜妍色彩的床终于铺好,傻子打量了一下,颇为满意的点点头。
随后他将散落的两百多块骨头一一捡起,擦拭干净污泥,最后一眨不眨的望着抹不去的焦黑纹路。
他的脸呈现出一种平静与茫然,仿佛傻了似的,一声不吭的用手指来回摩挲。
晨曦的光晕罩在他的脸上,他的面孔模糊起来,棱角被镀上一层柔光,全然一片皎洁安宁,却又冷寂而苍凉。
指尖慢慢变红,又开始一滴一滴的往外渗出鲜红,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,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,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东西牵引着,让他整个生命都因此而执拗的维持这样一个姿势。
有血迹,自指缝流淌,逐渐浸上掌中的枯骨,顺着裂开的细小缝隙蔓延,焦黑的纹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又带上了斑驳刺目的红色,粘腻湿滑的糅杂着,成了更为难看的色彩。
傻子僵直站在原地,青白着脸,了无人气,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怕的,身子颤抖着,每一处关节都僵硬的仿佛死去,心头一片空白。
他想说,对不起。却因为脑子笨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只得一边擦拭着那些血迹,一边仿佛懊悔的皱起眉梢,不再纠结那些焦黑,将七零八落的骨头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骨。
做完这一切,再无事可做,傻子想了想,也躺在花草铺成的床上,侧着身,面朝白骨闭上眼,一只手轻柔地搭在枯骨之上。
虽触手寒凉,傻子却静静笑了,仿佛怀中的并非枯骨,而是活生生的人。
他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知道那略微挽起的唇角尤为好看,心中一派静谧安然。
于是傻子抻着脖子,凑近那颅骨,嘴唇印了上去,轻轻吻着,小心翼翼,珍重无比。
嘴唇蹭着白森森的骨头,傻子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从喉咙中嘟囔出含糊不清的几个字,“阿政,喜欢。”
那双眼睛倔强而执拗,仿佛从生命之初,他就是这样望着他的。
傻子满足地闭上眼,手抚着颅骨侧脸,就这样睡着了……
太上老君与邝露来时,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。
怪不得找不到陛下缺失的一魂一魄,直至有了法力波动。
原来自始自终,他都在自己的王身边。
傻子仿佛也有了感应,迷瞪着,睁开了眼。
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,又重新闭上眼,因为不开窍,所以傻子满心里,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。
老君唏嘘一声:“都是痴儿啊……”
蒙恬又怎么舍得,最后都见不到他的王?
人间情爱大约就是如此,步步都是痴,执迷不悟,执迷不悔。
所以他固执的留下一魂一魄,在逆鳞中,希望再看他的王一眼。
这一魂一魄又成了那一线生机,在天雷中保了这人间帝王性命,那是天帝的胎光与喜爱。
胎光主生命,也就是世人常称的,天地人三魂中的“天”,所以历劫归来的润玉并不曾苏醒,本体也开始逐渐衰弱。
邝露泪眼朦胧,对着傻子福了福身,颤抖着唇,叫了声:“陛下……”
傻子并未理会,或许是听不大懂。
老君望着这一魂一魄,知晓要他心甘情愿跟自己走并不容易,忍不住说:“你同老道走,老道便救他如何?”
傻子豁然起身,目光灼灼的望着他,动了动唇,想说话,却因为脑子笨,一个字也说不出,只得不住的点头,并无分毫犹豫。
半晌后,傻子终于吐出一个字:“救……”
邝露忍不住偏过头,不忍再看。
老君走近几步,扬着掌中拂尘的手却微微一僵,停在半空,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袭遍全身。
原以为劫难已过,到底是他太天真了。
傻子眨了眨眼,不安地扯着他的衣袖,似疑问他怎么不继续了。
老君无奈喟叹一声,一颗心坠到泥潭,望向这凝实的一魂一魄,不知该如何解释。
怎么说?
这人间帝王一身德佑铺路,本该该长命百岁,风雨无忧。
然而,
然而……
正因德祐太厚,那一线生机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,天道不允,他的苦难,或者说他们的苦难,远未结束。
老君本能地想要瞒过去,望着傻子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眸,却终是说不出口。
傻子眨了眨眼,眼圈红红地望着他,忽而落下泪来,一滴接着一滴,安安静静地滑过下颌,落到地上,他讷讷地一遍遍喊:“救……”
“救……”
“救……”
傻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只得用这一个字,无时无刻地向他传达自己焦灼的情绪——你帮我救救他。
老君恍惚了一瞬,仿佛越过久远的光阴,看到了那人,他也曾这样傻傻的让自己救一群妖兽,那是自己的师弟。
老君愣愣的望着傻子,又似乎在透过傻子望向别人,心神不定地恍惚着。
心中茫然地想着:我错了,我后悔了。
然而来不及了。
他仿佛在说给自己听,又仿佛说给那些在的,不在的人听:“我救他。”
只望你们心想事成,少些蹉跎与伶仃。
老君微微扬唇,伸手替傻子揩了泪,软声问他:“舍了你的一魄与灵识可以吗?”
这一魂一魄,明明魂魄不全,却生生挣扎出了灵,踏入红尘人间,只为再见他的王一眼,满心仅有傻乎乎的一腔爱意。
灵不生,他便是天帝。
生了灵,他便只是那人间帝王的蒙恬。
断了他和其余两魂六魄重合的路。
而今他要亲手将这新生的灵毁了,连带着一魄一起,将他们往日种种一一抹灭。
老君想,陛下会同意的。
果然,傻子立刻答:“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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