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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观影(6)始皇霸气语录——那是朕自己的选择

  

  ★秦吹,ooc预警,正文八千多字。

  ★宠陛下!宠陛下!


  ---


  【骊山上开始下起大雨,雨水汇聚成溪流,四处漫流。


  山顶乌云翻滚,似有雷光蕴藉其中。


  喧哗雨声里,隐约传来楚军凄厉的尖叫,火把尽数熄灭,无边的黑暗笼罩着这一片山林。


  枯骨从黑暗中醒来,漫不经心地想,这山如今可真黑。


  成了连野草都无的秃山。


  他在暴雨里仰起头,看着天上偶尔闪动着骇人光芒的天雷,无奈嗤笑一声,对着周身的陶俑们厉声道:“离朕远些!滚回墓室中去!”


  即使他自己已身陷囹圄之境,也不妨碍他如一棵高大的古树,坚定不移的屹立在那里,为自己那些笨拙弱小的陶俑们遮风挡雨,竭尽所能的庇护。


  陶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脑袋。


  “怎么,被雨淋化了,被天雷劈碎了,还要朕一个个修补不成!”


  枯骨缓下声,远远瞧着落荒而逃的楚军,轻声道:“你们只要等朕回去便成,这是圣旨,王翦!”


  王翦犹豫不定。


  “朕会回去,这是承诺。”枯骨看着王翦,语气笃定。


  君子一诺,重逾千金,陛下从未骗过他,王翦终于还是点了点头,带着陶俑们悉数撤退。


  雷光迟迟不落,似乎在等他准备好。


  枯骨瞧着墓门,确认最后一个陶俑消失在视线中,重新抬起头,冲着天空轻飘飘道:


  “劈。”


  人有人道,鬼有鬼道,宇宙洪荒,沧海复桑田,自有其规则来平衡,生或者死,起或者灭,即使是神仙也不能擅自改变。


  越过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,正如已属阴间的人,偏要附生前之躯再次踏足阳间,又损人性命。


  形神俱散罢了,这代价,他付得起,也不觉得亏。


  死亡是可怕,即使他已经是一具白骨,对即将到来的永恒的黑暗,依然有着惧怕。


  但情与义,却毅然构成了赴死的动源。】 


  ——始皇政世界——


  “噹——”的一声,绘着青花的碗摔落在地,打了两个滚,碎成了若干小片。


  与此同时,同样碎裂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响起。


  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

  “陛下!”


  坐在主位上的嬴政循声看去,双鬓略染风霜的老将军手里握着的茶杯此刻碎在了地上。


  茶水溅的地上、鞋上、衣角上到处都是。膝盖上,那双向来稳拿秦剑的手尤自颤抖不休,仿佛风中的落叶。


  嬴政的目光在那双颤抖的手上停留了一会,又掠过王翦那张仓惶的脸,毫无血色的唇,无奈喟叹。


  他原本想着开场国宴,叫紧绷着神经,显然最近被天幕刺激得不太正常的大臣们放松一下,未曾料到,天幕竟给他来这一出……


  这场宴算是废了。


  “陛下如何能欺骗老臣!”


  巨大的冲击下,王翦失了往日所有的冷静自持,又惊又怒,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尖利。


  明显质问的语调,声音却很哀戚,悲伤至极,“陛下……”犹自有话要说,却只余哽咽。


  王翦怒的是自己,恨的,怨的也是自己。


  他不明白,他如何便同意撤退了,独留陛下一人,难不成做了陶俑便真傻了不成!


  他此生从未觉得如此颓废过。


  嬴政闭了闭眼,面上却很平静,并无诧异,也无被人质问的怒意。


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

  此时正值黄昏,他静静坐着,太阳却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黄昏时分特有的,看起来绚丽辉煌实则没什么力量的阳光,将周围渲染的像是一副色彩浓烈却又充满冰冷意味的画,让人莫名心痛。


  不知过了多久,嬴政重新睁开眼,视线略过众臣,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惨白如纸,连嘴唇都是苍白的,神情似哭似笑。


  他唇角勾起一抹赏心悦目的弧度,轻声道:“那是朕自己的选择。”


  ——那是朕自己的选择。


  平静又悠扬的语调在空中飘荡,随着微风缓缓略过众人耳膜,仿若触手可及的星辰,如同献祭一般的坠落又消散。


 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,却“锵”一声毫无预兆的敲进众人脑海,似乎连灵魂都开始震颤起来。


  众臣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澎湃着从要眼中溢出,他们嘴巴张合着,似乎想要说什么,但吐出的却只有半声克制不住的呜咽。


  下一瞬,“砰——”的巨大声响传来。


  李斯疯狂的将周围一切全部掀翻,只觉得心中压抑的怒火要将他焚烧殆尽。


  他踩着一地碎片,不在意尖利的瓷片刺入脚掌,鲜血汨汨流淌。


  他上前几步,一把钳住嬴政的手腕,死死攥住,以下犯上的姿态。


  “可我宁愿你恨我入骨,也不愿,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”


  这世上……没有什么,比你更重要……


  他的声音很干涩,似已怒极,眼前却模糊一片,泪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自己灌满了眼眶。


  想他韬略六经,帝王心术,无一不精,无所不能,却独独对这个人,束手无策。


  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预料。


  这个人该恨他,恨他毁了他的帝国才对!


  这样才对!


  明明这样才对!


  嬴政垂眸瞧着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,不合时宜的莫名想笑。


  李斯这个人向来云淡风轻,再大的事情都能有条不紊,成竹在胸,还是第一次见他有如此激荡的情绪。


  嬴政抬起脸,望着对方,轻声道:“通古辛苦,一个人撑着帝国可累?”


  他从不去纠结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,亦没有问对方为何选择篡改遗诏,只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,便让李斯溃不成军。


  李斯身体瞬间僵硬,连呼吸声都一并消失,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。


  他知道,李斯死了,被帝王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轻易杀死了,并且挫骨扬灰。


  他的心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,有空气在洞眼里对流。


  那颗跳动的心脏似猛地被什么东西揪紧,疼的他喘不过气来,他慢慢捂住胸口,唇角有一缕暗红的血液缓缓的溢了出来。


  破碎的哭声从他紧紧咬住的双唇里挤出,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,汨汨而下,流入口中,猩咸又苦涩。  


  他曾经花了大把精力去想,去思考,去理解,却被扯在疯狂的漩涡里脱不开身。


  他知道,就算想的再多,也还是不够透彻的。


  今天终于可以了。


  终于,此刻,李斯死了。


  那个胆怯的李斯,懦弱的李斯,愤恨的李斯,一心往上爬的李斯,死攥着权柄的李斯……都湮灭了……


  死去的他跳出了漩涡,远远站在岸上,望着那个可以吞噬人心的黑洞。 


  满目疮痍,莫名的硝烟弥漫。这是这么久时间以来,里面的真正景象。


  明知道不该,明知道不能,但还是鬼迷心窍一般,他眨着朦胧的眼,道了句:“累——”


  所以,我的王,你要好好的,莫留下我一个人。


  话音很轻,带着牙齿轻颤的声音,说话的人似乎恐惧害怕到了极致,也痛到了极致,下颌颤抖着才勉强从齿缝中挤出这一个字。


  他透过朦胧的视线,从帝王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,衣冠不整,唇角挂着血迹,脸上犹自带着泪痕,狼狈不堪。


  他知道那是自己,却不觉难堪,因为他的王用那样容纳万物的专注眼神看着他。


  ——这是我的王。


  这是我李斯的王。


  “丞相,你不会是恋慕父皇吧?”


  扶苏原本瞧了天幕又痛苦又难过,但脑子却不受控制的莫名想歪了,尤其是此刻两人离得如此近,感觉下一秒便能亲上了。


  丞相定暗恋父皇好久了,瞧瞧这缠绵悱恻的眼神,这暧昧的动作,还攥着父皇手腕不放呢。


  这都多久了,父皇竟还如此纵容他。


  扶苏从中解读出了几个字:丞相爱惨了父皇。


  明知无望,却还偷偷希望,明知不该喜欢却还是抑制不住喜欢了!


  嬴政:“……”


  李斯:“……”


  众臣恍然大悟。


  嬴政额头青筋直跳,脑子里就只剩了一个念头:打死这小崽子!


  “通古松手。”


  平静的话语终于令李斯回神,他垂眸瞧见陛下腕间被自己掐得通红的指痕,懊恼得猛然放开手。


  下一瞬,嬴政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盏就要向小崽子狠狠砸去。


  万万没料到,此时耳边却传来一声模糊的嘟囔,“是这样吗?我喜欢陛下?原来如此,似乎……也不是不行。”


  嬴政手一抖,未控制好力度,茶盏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,笔直地砸到了扶苏身后的蒙毅脑门上。


  蒙毅脑子一抽,顾不得疼,拍案而起,大声辩驳道:“不行!陛下的皇后之位是我哥的!”


  说完,他脸色一白,随后干脆话语强硬的继续道:“李斯!你不能仗着我哥在边疆便趁人之危,乘虚而入!”


  连丞相都不叫了,现在李斯在蒙毅眼中就是抢自家哥哥情缘的狂徒!


  扶苏眨眨眼,满脸问号,原来想当自己娘的人这么多的吗?不愧是父皇!


  众臣手里的瓜都掉了,这是他们能听的吗?


  “报!陛下,九原急报!”太监领着满面风尘的,眼下乌青的士兵匆匆赶来,单膝跪地,双手向上,掌中拖着竹简。


  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霎时凝滞。


  边疆战报向来直接陈放到他案头,很少有这样的情况,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,但前几日阿恬的战报一切正常。


  嬴政心中百转千回,眸光却陡然锐利起来,顾不得这群一言难尽的大臣,快走几步,上前拿起竹简翻开。


  他看的极快,几乎是一目十行,众臣看不出信上写了些什么,但却能从陛下越来越阴沉的脸色,看出他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。


  待嬴政看完时,这股愤怒已经酝酿到了极致,他捏着竹简的右手缓缓收紧,直到攥的手背上青筋毕露。


  众臣看得心惊肉跳,连大气都不敢出时,却见陛下缓缓抬头,阴鸷的目光落在额头布满冷汗的小兵身上,淡淡道:“出发了?”


  小兵恭敬道:“是,今天是第四日了。”


  算算日子,那便是在上一份战报送出时便点兵出发了?


  嬴政气乐了,觉得浑身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焚烧——怎么可以这样?蒙恬你怎么敢!


  他脑子里“嗡嗡嗡”跟撞钟似的,身上的血腥杀伐之气尽数倾泻,肆意飘散。


  众臣背后的冷汗瞬间浸了出来,慢慢渗透数层衣衫。


  寂静好半晌,嬴政深吸一口气,锐利的视线缓缓在一众武将身上扫过,最后停到李信脸上,神色莫测道:“李信,你即刻前往九原,配合蒙恬。”


  李信一愣,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个大概,蒙将军先斩后奏,干了不得了的事情。


  “诺。”


  比起一众更擅长攻城与守城的将领,他去的确更合适。


  “陛下,臣亦愿往!”十六岁的韩信主动请缨,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并不常有。


  嬴政瞧着身姿挺拔的少年郎,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,十二岁的甘罗他敢用,十六岁的韩信又如何不敢。


  望着二人领命离去的背影,嬴政咬牙切齿的想:呵,好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!


  蒙恬你给朕等着!回来要你好看!


  【天雷:……


  也不知今天降雷劫的是哪位神仙,不管是哪位,约莫都有些无语。


  雷光迟了片刻方才应声而下,沿着他的身躯劈了个遍地开花。


  黑色鬼气在雷火挨到的一瞬间就湮灭了。


  雷劫来的又凶又猛,上神并不因他的作为而容情,巨大雷柱一下接一下劈在他的身上,劈得他本就泛黄的枯骨又瞬间氲上一层焦黑。


  嬴政却不觉得太难熬,大约抱着目的去做一件事,再难都甘之如饴。


  他抬头看了眼骊山,心情甚好的哼了一声。


  那是自入陵墓以来,他再未见过的风景,即便眼前光秃秃的一片,他也觉得甚美。


  人间……真好啊……


  “王翦,你该怨朕了。”


  没有人回答他,只有轰鸣的天雷凌空而下。


  这大约是他这一生,隐瞒得最好的一件事……】


  ——始皇政世界——


  老秦人死死盯着天幕中逃离的降军与楚军,简直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、碰到的所有一切,统统砸个稀巴烂!


  胸口的怨念弥漫沸腾,宛如实质,令他们几乎窒息,脸上血色尽失。


  到瞧见陛下枯骨上的焦黑时,更有受不住的,直接两眼一翻晕了,直言对不起列祖列宗。


  年轻一辈的人在父母身前双膝跪地,赌咒发誓,定会守在陛下身前,要了项羽性命。


  天幕将项羽的样貌暴露的清清楚楚,还很贴心的给了个特写,他们觉着若这样都找不到人,自己便不配做老秦人了!


  --


  咸阳宫


  虽早已预料,众臣依旧只觉得“嗡”的一声,脑子里那根早已绷紧的弦被彻底挣断,心里慌成一片。


  不知是谁抑制不住,“哇”的哭腔在众人耳膜震颤。


  这声仿佛一个信号,霎时间众臣们哭得泣不成声, 眼泪象珠子似的落下来,溅在衣襟上,很快就湿了一大片。


  仿佛世界瞬间都变得灰暗了。


  他们觉得似乎有一条毒蛇,正死死缠着他们的心脏,啃咬他们的五脏六腑,眼中不受控制的折射出怨毒的光芒,对六国余孽的,对项羽的,亦是对他们自己的。


  士为知己者死,那是他们的王,他们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王为自己遮风挡雨。


  ——嬴稷大魔王世界——


  原本懒懒靠在椅背上的嬴稷,慢慢直起了身子,那张向来就懒散含笑的脸,一点点的变得凝重。


  小团子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,却并不惧怕,放下手中的笔,唤了声:“曾祖父,政儿写完了。”


  嬴稷仔细打量这个三尺的小娃娃,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小曾孙不同寻常,未曾料到他们老嬴家竟还出了个舍己为人的圣人?


  他气乐了,觉着需要好好掰掰对方的性子,于是不动声色问道:“政儿,你对天幕上未来的自己这做法如何看?”


  小团子想了一会儿,又实在想不出,毕竟年纪还小,过了好一会儿才奶声道:“因为他们对政儿好,所以政儿也对他们好。”


  他只是有些害怕,不想再那么理直气壮的接受别人的好。


  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……承担,承受。


  并不以为苦,并不知其苦。


  嬴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,嗓音干涩的道:“寡人对你好,不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,而是因为你是寡人的曾孙。”


  小团子愣了片刻,抬起脸,眼眸清澈的望着嬴稷,平静道:“若没有天幕,我如今还在赵国,父亲不要我,母亲也不要我,曾祖父也不会要我。”


  他很早便知道,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,只因他无用。


  因为无用,所以可以任意丢弃。


  嬴稷觉得有什么东西,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。


  他藏于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起来:嬴稷,嬴稷,为何你直到现在才想到,他只是小而已,原来他也会疼,他也怕疼,他只是……不叫疼……他只是,不叫疼……


  嬴稷眼中隐现涩意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,无心无情的他,忽然觉得寒意透骨、冻彻心扉。


  他突兀的想起自己少年时被父亲送去燕国为质时的情景。


  注定不能继位的公子,一个人在异国备受欺凌,父亲不记得他,母亲还有其他孩子,兄长也没什么印象了。


  所以他对这孩子好,何尝不是抱着几分弥补儿时遗憾的心思。


  小团子瞧着曾祖父突变的脸色有些茫然起来,却冷不防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
  嬴稷揽着怀中小小的人,抚摸他的发顶,低低的叹息传入小团子的耳膜:“你知不知道,我一直,都很心疼你……”


  小团子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,有想要流泪的感觉。


  却又听见黯哑低沉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:“不管为了什么,都别豁出性命去……”


  末了又听到曾祖父轻声道:“没有什么,比你更重要……”


  小团子终于意识到,他不再是那个被人如累赘般肆意丢弃的孩子了,他很幸运的在这个世上,依旧遇上了一个肯将他放在胸口温暖的人。


  蓦然间,他觉着自己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
  “对不起,是寡人的错。”


  随着这声在耳边的呢喃,所有的坚强在一瞬间烟消云散,小团子眼泪毫无预兆的喷薄而出,顺着脸颊流淌,从下巴滴落在衣襟,一片片的湿透。


  终于在这一声“对不起”里,在用最合适的姿势,最恰当的距离里,嬴稷在他心中刻下了最深的印记,一次又一次,将他裹着的重重的壳,一击而碎。


  他其实什么都不求,只是想要一句对不起而已,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孩子。


  父亲也好,母亲也罢,因为自己是个孩子,所以伤害便成了理所当然,但是他会疼啊,他好疼……


  这是嬴稷第一次见到小家伙哭,从接回国到现在,这个孩子从没有哭过,但是今天,他哭了。


  那双圆润的眼睛里布满水雾,凝结成珠,漫过苍白的脸颊,顺着下巴安静的一粒粒往下掉。


  小小一个人儿,即使满脸泪水,表情依旧平静,仿佛流泪的人并不是他,仿佛在他的身体深处,还藏着一个脆弱的灵魂,正借着他的双眼哭泣,哭的肝肠寸断。


  连哭……都是无声无息的……


  “不是曾祖父的错。”小家伙说得很平静。


  嬴稷看着他,突然觉得难过起来,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,疼的他喘不过气来。


  他手微微颤抖的抚上小家伙嫩生生的脸,用手指沾了泪珠,放进口中,舔了舔,又咸又涩。


  小团子还是在掉眼泪,一声不吭的闷闷的从眼睛里跑出许多雨水,在白净的脸上刷出两道水痕,水珠挂在下巴上,不停地往地上奔。


  “政儿是寡人的宝贝。”


  嬴稷弯下腰,对上那双朦胧的眼睛,直直的看着,语调温柔又坚定。


  小团子觉得心里难受极了,仿佛胸口里那团血肉被无形大掌捏成了各种形状,又是酸又是疼,还有许多说不上来的委屈,一股脑地都冲着那团血肉里钻去。


  他立时咬紧了嘴唇,怕自己一开腔便要哭出来。


  “哇……”


  小团子终于还是抑制不住,毫无预兆的哭出了声。


  不知道是因为委屈,还是只是为了撒娇。


  就是想哭。


  停不住的哭。


  嬴稷揉着他的头,将他抱进自己怀里,用那双温暖的手将怀里哭的一抽一抽,连气都喘不过来的小家伙搂住,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,也没有出声安慰。


  哭吧,哭出来,便好了。


  就这么哭了许久,哭得累了,小团子蜷缩在嬴稷怀中,睡着了。


  嬴稷低头,看着睡梦中都在哭泣的小脸,看了很久,才低低的自言自语一句:“就算你是个傻子,寡人也要。”


  异人不要他要,赵姬不要他要。


  【天雷还没有停歇,依旧一道接着一道,被吸走生机干枯的老榕树在雷光里,和山腰的桃树一起成了焦黑灰烬,被雨水不知冲去了哪里。


  一瞬千念,垂死的枯骨忍不住想起了从前,那是他唯一的一点私念。


  他一生所经繁多,再多的热闹都经历过,再多的繁华也欣赏过,但最后,停驻在脑海中的却是漫天飞雪的冬季。


  他与他的小将军坐在帷幕的笼罩的八角亭里,拥毳衣炉火,望着白雪飘扬,在寒风无法侵袭到的亭子中饮酒谈天。


  那时他年少青春,心性未稳,常常被对方逗的哈哈大笑,一不小心便将手中美酒撒的到处都是。


  那时扶苏正是眉眼间天真无邪的孩子,围着大人在亭子里跑,跑着跑着摔了却忍不住地呵呵傻笑,白里透红的脸蛋格外蓬勃朝气。


  那是最寻常不过的冬日,院子里的梅花开了,他们一同赏花。


  没有太多热烈。只是雪花飘扬,梅花幽香,炉火热旺,花生在火炉旁被烤的“噼啪”作响,酒盏被斟满又被饮空接着再次斟满。


  然而却是,花团锦簇,盛景正隆。


  那时,他们还不知前路如此坎坷多舛,也不知道会有那么多离离散散。


  那时,他们以为会是一生相伴,直到今天,方知这段缘分这么长,也这么短,唯余无人可依恋的孤寂。


  “阿恬,你不要怪我。”


  ——不要怪我,不等你了。


  下辈子,若是相遇,定会郑重地执着你温暖的手,说那一句未能道出的“喜欢”,允诺一句,“我陪你到白头。”


  只是……没有下辈子了……】


  ——始皇政世界——


  扶苏屏息,小心翼翼的问了句:“父皇,蒙将军才是儿臣父后?”


  嬴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想起那个胆大包天的人,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大方承认。


  李斯已经完全被带歪了,内心惋惜。


  他觉着自己似乎抢不过蒙恬,毕竟是陛下青梅竹马,相伴长大的人,但他自认也不差啊,其他位置总有吧,努力做佞幸!


  扶苏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,有种原来他并不是父皇心中最重要之人的失落感,他知道不该,但还是觉着父皇被人抢走了。


  ——少年政世界——


  章台宫


  蒙恬像泄了气的皮球,萎靡的蹲下身,而后捂着脸,坐在了地上。


  “阿恬?”


  少年秦王对于天幕真真无奈了,这是非要把他扒个干干净净不可。


  他走近,蹲下身,凑近一动不动的蒙恬,担忧对方一个激动把伤口又绷了。


  “阿政,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蒙恬抬起脸,看着他,声线颤抖。


  嬴政抿了抿唇,犹豫片刻,终于还是点点头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
  其实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,亦未曾有人教过。


  父亲也好,母亲也罢,情是什么,他不懂,但若定要有个人常伴身侧的话,他想要自己这个小竹马。


  只想要眼前这个傻乎乎的人。


  明明近在咫尺,蒙恬却觉得对方的声音像是穿过了时光的间隙,越过了遥远的山海,才袅袅传入耳膜。


  蒙恬分明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,随着他这句话落音,动荡的愈来愈疯狂。与此同时,还有巨大的酸楚的委屈,从仿佛皴裂的心里,汩汩流出来。


  他早在十六岁那年便已认命的缩回了身为臣子,对方允许自己待的位置。


  他的阿政当王,他便当他的大将军。


  他的阿政坐拥天下,他便为他安邦四海。


  他甚至设想过两人形同陌路,渐行渐远的模样,所以才会逃避似的去了边疆三年,如今这人却又告诉他——我喜欢你。


  你为什么不早说?


  我又为什么不敢说?


  那样懦弱的自己,或许错过了便真的是一生……


  蒙恬前倾少许,嘴唇离对方只有一线之隔。


  “再说一遍。”


  嬴政望着他,如他所愿的重复了一遍:“喜欢……你……唔”


  话还没有落音,最后一个字在空气里飘洒的时候,蒙恬终于攫住了他的嘴唇。


  凶狠的,激烈的,带着生吞活剥的疯狂。


  难道还要再来一次?难道还要再退一次?


  不会了,再也不会了!


  嬴政一动不动,全然忘了反应,只是有些呆滞的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。


  直到嘴唇被吮的麻痹,连舌尖都传达出痛楚来,他才眨了一下眼。


  寡人竟然被轻薄了???


  他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,想抬手扇对方一巴掌,却又觉得这动作太女人了些。


  不过犹豫片刻的功夫,下一瞬,天旋地转,他直接被压在地板上,带着身旁的桌案一起翻倒,哗一声,那些笔墨竹简尽数倾倒,洒了一地。


  寡人的奏折!!!


  嬴政忍无可忍,一巴掌拍他脑门上,用了十足的力气。


  蒙恬身子一僵,唇分开,又不舍,只觉对方细密的睫毛,似戳进了自己的心里。


  于是意随心动,就着这个姿势,他将人紧紧搂着,抱了好一会儿。


  感受着身上之人微微颤抖的身躯,嬴政终究心软没有推开。


  许久之后,嬴政带着叹息,终于说话了,“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。”


  所以,阿恬,你别怕,一切都来得及。 


  ——六世先秦世界——


  “啊?”嬴渠梁满脸问号,他一直以为政儿和那个叫蒙恬的是君臣情来着,就像他和商君一样。


  商鞅回忆了一下,自己似乎和君上确实太亲近了些,他不自觉后退几步,生怕被众人误会。


  可这在众臣眼中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

  “商君!你怎么了,累?快来坐。”嬴渠梁拍拍身旁位置,无辜道。


  商鞅:“……”


  他对上众人暧昧的眼神满心无奈,君上这是真不懂,还是装的!


  ---


  八子凑近张仪,两眼放光的问道:“可以啊,怪不得老是夜宿宫中,瞒着我做什么,不厚道!”


  凭口舌之利未逢敌手的张仪第一次被成功噎住了,一阵呛咳,咳得眼泪都下来了,对着八子说不出一句话。


 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嬴驷不自觉上下打量着张仪,不得不承认,相国确实有那么点好看,顾盼之间神采飞扬,被呛咳得略微发红的面颊,瘦弱的脊背……


  嬴驷一双眼里闪着幽暗的光芒。


  不急,有的是机会,吓着人就不好了,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才有乐趣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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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彩蛋3600字,小阿政哭累了后续, 稷儿花式宠小阿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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