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盐柠檬

么得感情码字机~

历史观影(7)始皇霸气语录——朕是你们的王

 

  ★我终于码出来啦,OOC预警,秦吹,万字,有点长,慢慢看哦~


  ★祝食用愉快~


  ---


  【枯骨颤了一下,站立不稳,慢慢蹲下身,仰面躺倒在污浊的黄泥中。


  泥土的腥气伴随着烧焦的气味,混杂在一起,变成了一股浑浊的气息。


 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,肋骨应声而断,而后是臂骨,胫骨……


  他抬着完好的左手,慢慢拾起一根落下的肋骨,在褴褛的冕服上细细拭去泥点与枯草,最后瞧着骨头上抹不去的焦黑纹路,无奈的喟叹了一声。


  又一道天雷落下,掌中的肋骨随着断裂的腕骨一起,落到地上,又滚出老远,没入暴雨冲刷而成的污浊泥坑。


  这下,他连唯一完好的手都没有了。


 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深深的,寂静的喧哗。】 


  ——始皇政世界——


  章台宫


  嬴政眉眼间是安之若素的平缓,或者说,气定神闲,他早已料到结局并不美妙,甚至堪称残酷。


  人生聚有时,散有时,他虽是始皇帝,却也拦不住聚散匆匆的天命。


  在命运面前,连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,毫无用武之地。


  惊涛骇浪已经走过,那些锐气与傲气却从未变过。


  就是这样无用,但起码生命的最后,他护住了自己想护的家人。


  是的,在他心中,他们不仅是下属与臣子,更是一家人。


  所谓家人,便是互相为伴,彼此包容,相爱相亲,一路披荆斩棘,鲜血淋漓的依偎相守。


  仅仅这些,便抵得上他千千万万年的轮回与寿命。


  也没有遗憾了……


  扶苏像被施了术法似地,怔在当场,呆若木鸡,只低着头,像个失去庇护的幼小动物,对着眼前现实束手无策。


  他顿时觉得无望的很,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心中寥落如杂草丛生,仿佛自己就这么成了天地一弃儿。


  他麻木的抬起手,放到了心口的位置,认认真真看着嬴政,露出一种拙稚的神情,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懵懂稚童,道:“这里,痛。”


  嬴政抬眼看着惨白着脸的少年,看那颀长的手指抚着心口,又是怎样突地蜷起了指节,不再抚摸,而是插入胸膛。


  指甲刺进了血肉里,血液逐渐从指缝蜿蜒到了掌心,顺着掌纹往下滴,滴在雪白衣袍上,混合着上方流下的血液一起,流得越来越多。


  仿佛要把自己的心就这么生生挖出来才肯罢休。


  嬴政终于变了脸色,豁然起身,上前几步,一把攥住那只手,从牙缝隙中挤出两个字:“松手!”


  扶苏慢慢抬起脸,神色僵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父皇——自己隔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张帘。


  他的死亡直接摧毁了这道屏障,把自己孤寂的放在这个善变而无情的人间。


  “可是,我疼。”


  ——挖出来,便不疼了。


  话落,扶苏重新垂下头颅,仿佛这段支离破碎的话穷尽了他所有气力,只剩无人可依赖的蹉跎与伶仃。


  嬴政用力掰开他的手,看见他敞开的胸口处,一片鲜血淋漓,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与麻木。


  嬴政脑中乱成一团麻,怒火就这么腾起,爆烈又突然,怎么遏制都无用。


  ——这是朕的儿子!


  嬴政站在他面前,浑身绷的笔直。


  眼前是他多年来都不曾舍得苛待过分毫的儿子。


  是他一直带在身边教导,哪怕一路风雨飘摇,鲜血淋漓也不曾让他受过大委屈的孩子。


  是从襁褓里差点养不活的小婴儿到如今皎如玉树临风的儿子。


  这是他们的儿子,是他与他的儿子,撒过娇也挨过打,受过许多皮肉伤。


  但是没有谁,让他们的儿子真正受过伤。


  嬴政将他一把提起来,几乎是恶狠狠地,一巴掌扇了他。


  扶苏从来也没挨过父皇这样的打,被打了也只是木木地转过脸,看着父皇红透的眼眶。


  满眼血丝的父皇凶狠地绷起脸,浑身都绷成了一把锋利的剑,杀气腾腾地吼他:“谁允你自伤的!你是我嬴政的儿子!”


  也是他的儿子。


  他脸上神色不停地变幻着,像是恼怒,又像是悲伤,最后似乎觉得眼前一幕太好笑,又仿佛是讥笑,笑里三分冷寂,七分自嘲,还有许多,扶苏无从分辨。


  扶苏在长久的愣怔中回了神,心脏狠狠跳了三下,没由来的慌乱,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得哀哀唤了一声:“阿爹。”


  嬴政盯着他,目光冰冷而锋利,在扶苏脸上若刀一般,切割开他的血肉。


  直逼灵魂、神情冷酷的嬴政,威慑迫人,如压在他面前的冷峻山峦,令他喘不过气来。


  最后,他听到父皇的声音在他耳膜震颤,平静的,如死水之渊,“你令朕失望了。”


  ——你令朕失望了。


  面对首次如此发怒的父皇,扶苏眨了眨眼,明显的僵了一下,神情空茫。


  即便是自己因反对他差点被贬上郡的时候,父皇也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。


  他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,如不是父皇那双明显黯淡下去的眼睛,他觉得这更像是一场幻觉。


  ---


  天幕中的画面仿佛是从地狱里飘荡出来,让蒙恬连骨头缝里都升起了疼,只是他并没有时间颓废。


  他不知自己杀死了多少人,只是麻木挥舞着手中越来越重的长剑。


  咸涩的汗水流入他的双眼,让他视线有些模糊,所以往往还没等他看清楚眼前人的脸,那人就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。


  没有惨叫,没有痛呼,秦人的悍勇在此刻显露无疑,一个个士兵一声不吭的冲上去,然后一声不吭的倒地死去。


  匈奴单于看着这一幕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惧怕来,明明对方只是三千人,而自己有着几万人的大军。


  战斗足够惨烈,却并不够精彩,只是单调的重复着某个节奏……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,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,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。


  蒙恬猛力一剑硬生生将背后的敌人劈成两半,微微踉跄了一下,才继续挥剑,杀人……


  这样剧烈的消耗,即便是蒙恬也实在不好受,遑论其他士兵,他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,才忽然发现,周围竟忽然没了人。


  忽然的清净,让他们有瞬间的不适应,想将剑插在地上,靠着休息一下,但却发现,脚下早已不是坚实的地面,而是一层层堆积起来的尸体,软软的,淌着血,还带着温热……


  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端,匈奴人持着弯刀围绕在他们周围,不敢再靠近。


  蒙恬的脸色苍白如纸,头盔早已不知去了哪里,长发被汗水浸湿,丝丝缕缕黏在面颊上,那双好看的唇也已完全失去了血色……


  他的腿在轻颤,被鲜血浸透的长剑勉强拖在手中……他已经到了极限了吧?他的腿已经撑不住 自己的身体,他的手已经举不起长剑,他仿佛永远挺直的腰弯了下去,剧烈地呕吐起来。


  没有一个人敢趁机冲上去,蒙恬终于站直了身体,匈奴们此时才看清,他唇角挂着鲜血,他身下尸体的衣襟上,多了几滩艳红的血水。


  蒙恬浑不在意地抹去唇边血迹,胸膛剧烈起伏着,没有说话,也没有主动出击,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,珍惜这些许空隙来恢复点体力。


  打破这诡异静寂的,是单于的一声嘲讽:“敬你是个英雄,若降了我,便封你为王。”


  蒙恬嗤笑一声,问道:“你在害怕?”


  头曼双目瞬间赤红:“凭你这区区仅剩几百的人?还是凭你带着几千人便敢来贺兰山的送死行为?”


  蒙恬淡淡一笑,他声音疲惫无力,却清晰依旧道:“是啊,就凭这些,今日之后贺兰山便是大秦的。”


  【他眼前一阵迷茫,勉强侧过头,用黑洞洞的眼窝看向墓门的位置。


  门后是他的士兵,他的家人。


  “朕是……你们的王。”


  他神情恬静,心底安宁,轻飘飘的一句,让人听不明白。


  因果循环,缘起缘灭,因为他是他们的王,所以没有什么甘心与不甘心,这是他该做的。


  因为他是他们的王,所以心之所向,坦然不悔。


 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,明晃晃的雷光在黑暗中格外雪亮,刺眼又凛然,他静静地望着,轻声道:“何其有幸。”


  ——何其有幸。


  何其有幸,让我遇见你们。


  枯索无味的人生里,有了甜蜜和甘芳,有了热烈与鲜活,有了浓墨重彩的盛世与繁景。


  何其有幸,不曾负国,亦不负卿。


  乌云渐散,磅礴的一轮红日,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,璀璨的阳光带着清晨的丝丝微凉,洒满骊山。


  晨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,被暴雨冲刷着露出本色的褴褛冕服,仿佛镀上了脉脉流淌的一层金泽,隐约可见曾经的华美。


  那一把焦黑的枯骨是散的,就这样零乱着落到冕服边缘。


  山里的微风卷起绣满暗纹的冕服一角,在无声无息的颅骨上轻轻扬起又放下,周而复始……】


  ——始皇政世界——


  他的阿政……没了……


  一身玄黑铠甲的蒙恬乍闻此声,只觉像被人一锤砸在心口上似的,又酸又疼又闷,几乎稳不住身形。


  他努力深吸几口气,抬着脸,目光冰冷如刀,直凛凛的看着远处的匈奴单于。


  那眼神极冷,冷到极致,仿佛千年寒冰雕琢的刀刃,眼底一片阴郁。


  他掌中长剑一转刺透敌人的胸膛。


  他要回家,他的王在等他!


  周围黄沙漫天,马蹄奔腾,战鼓声声。


  明明是三月,头上却烈日高照,扬起的尘土覆满脸颊,又被汗水冲刷出沟壑,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面目不清。


  每一个面目不清的人脸上,却有一双男儿铁骨铮铮本色的骄傲眸子。


  孤军奋战是每个将领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,因为它通常代表死亡,而蒙恬就这么泰然的将自己放进了绝境,与这如今只剩几百的士兵一起。


  兵士们目光凶狠,泛着嗜血的光,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士兵,没有军衔,没有官职,但全都舍生忘死的将生命的辉煌燃烧到了极致。


  人的生命最大的意义,或许就是,心中有了守护的信念。


  他们想要守住自己的国,守住自己的家,也想守住自己的王,那个将他们当做家人的王。


  若能死前饮一口敌人的血,也就死而无憾。


  修我戈矛,与子同仇!


  擂鼓声依然在继续,鼓点激烈而昂扬,伴随着成千上万的兵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,仿佛连大地都产生了震动。


  蒙恬转过身,看向远处,四面八方涌来了黑色的军马,旌旗飘扬,一个大大的“秦”字,迎风而扬,奔腾着却又有秩序的朝贺兰山逼近。


  从东南到西北,将他们围拢起来的黑色的军马如漫天遮蔽的黑羽,在匈奴人眼里笼罩了一层梦魇。


  蒙恬站在一块突出的怪石上,冲着头曼不无嘲讽的一笑,声音如同鬼魅,宣告着道:


  “你输了!”


 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地,合围过来的李信抽出佩剑,剑锋指向被他们围住的匈奴大军,振臂高呼:杀!


  头曼开始突围,一次又一次的寻找冲出的机会。


  蒙恬一身黑铠,在耀眼的阳光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气概,冷峻迫人,讽刺道:“忘了同你说,你的阴山,已是大秦的了,领军的是十六岁的小将。”


  他要的便是对方失去冷静。


  头曼头皮发炸,愤怒惊惧,只觉毛骨悚然,在他眼中,秦军便像地狱里的恶鬼,但他心中的不甘和恨意是浓烈的。


  他用弯刀指着蒙恬,歇斯底里的喊道:“给我杀了他!杀了他!”


  蒙恬旋身避过砍来的两把弯刀,手中长剑击中身侧敌人的胸口,与此同时看见了一道冰凉的银光。


  箭头是银白的,冰凉而锐利,带有倒刺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

  蒙恬只觉得胸口一凉,那道光亮就不见了。


  ……失策了。


  利器推入血肉的感觉让他闭了闭眼,他持剑站在原地,看到了草垛里躲着的人,更像个狼崽子。


  天生的敏锐让他明白,这个人不能放过,否则便是比头曼威胁更大的祸害。


  “李信,抓住他!”话语铿锵,神色淡漠,听不出伤得有多重。


  李信来不及思考,依言而行。


  陛下让他配合蒙恬,对方才是主将。


  蒙恬一动不动的站着,身边是自己的兵士们,正在奋力厮杀。


  金石之声渐渐远去了,他脑中蓦然浮现起自己阿爹的面容,想起那日,在军帐中,他跪在爹爹面前赌咒发誓说:“孩儿当以命护主,死在王上之前。”


  我做到了,蒙恬默默的想着。


  为国捐躯,马革裹尸方还家,是儿郎的荣耀。


  蒙恬抚上穿心而过的利箭,触感是湿腻的,有液体自掌心的指缝里流下,他知道,那是自己的血。


  心中知晓,他这一回是躲不过了,呼吸时口鼻腔里弥漫起一股腥甜的味道,眼前更是一阵乌黑和间隙的清明。


  人将死的感觉,大约就是这样了吧。


  其实并不大疼。


  身边的兵士都杀到了前方,越杀越前,他站在那处,静静看着他们越走越远。


  马儿的嘶鸣声响起,湿热的大舌头舔过他脸上鲜血,露出线条锋利的面容来。


  蒙恬手指动了动,尽管连呼吸都无有力气,他还是努力的睁大眼,眼中散掉的神采也被他执拗的聚拢起来。


  他缓缓挽起唇角,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,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摸了下马儿的脑袋,轻声道:“追风,你该回家了。”


  这是阿政最爱的一匹马,只因跑得特别快,阿政却执意让他带来了边疆。


  马儿歪着头,轻轻顶了顶他。


  这个时候,他听到自己士兵震天的呐喊,“单于已亡,放下武器不杀!”


  再想听清些的时候,却只能感到耳蜗处的阵阵轰鸣。


  蒙恬摸索着,从追风身上取下一个小小的酒葫芦,用牙咬开酒塞,大口大口的饮起来。


  他扶着长剑静静站着,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了,仿佛被人用黑布彻底蒙上,再无一丝光亮。


  与此同时,胸中一直苦苦压抑的热流也奔涌而出,和着酒香,顿时满口温热,血腥刺鼻,一缕鲜红滴滴答答的顺着下颌坠下来。


  蒙恬手指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,酒壶便落在地上,打了两个滚,清透的酒液撒了一地。


  可惜了,他想。


  此时他的脑中才浮现出那人的脸来。


  穿过时光的间隙,越过遥远的冰河世纪,透过忘川河畔,他看到了那个人。


  一袭玄色的冕服裹身,披散着乌黑长发,道不出的尊贵,宛若神祗降临人间。


  那是他繁盛浩大的美,他的王。


  他唇瓣嗫嚅着,语气轻柔异常,带着歉意,缓缓道:“对不起啊。”


  ——对不起啊,答应了会回去的,结果还是错过,还是蹉跎。


  那些藏着,掩着,死死压着的热烈与浓稠,曾长久的封存在心底,仿佛被光阴酿成了一坛醇厚的酒,今天终于启封了。


  他静静笑了,那个笑容如此温柔,仿佛金色微光的晨曦。


  “我想你了。”


  “我一直都……喜欢你。”


  ——我想你,我喜欢你。


  再没有别的情话说出口,只这短短的几个字,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爱恋。


  有风从身后刮起,那满头长发凌乱的飘摇起来,逆行而袭,遮了他的脸。


  握不住的长剑歪斜着落在一侧,发出一声长鸣。他闭上眼,倔强立着的身躯轰然倒下。


  始皇三十五年三月,大将军蒙恬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匈奴王廷。


  ---


  与此同时的咸阳章台宫。


  忽然,扶苏颤巍巍的伸出手,在嬴政脸上笨拙地摸了摸,慌乱道:“对不起,儿臣错了,我错了,阿爹不要哭。”


  一边说着,一边自己落下泪来,泪水滑过脸颊,印出两道水痕。


  扶苏心中生出强烈的悔意,自己竟然把父皇惹哭了……


  嬴政这时才发觉,自己哭了。


 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哭,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时,不可谓不震惊。


  他是始皇帝,再艰难的时候,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,但是此刻,眼泪就那么落下来了,顺着脸颊缓缓划落,咸的,涩的,苦的。


  扶苏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:“不要哭,儿臣错了,儿臣不敢了。”


  他一边哭着一边擦嬴政的脸,自己手上血污擦到他脸上也顾不上了,就是想让他不要哭。


  那些泪水仿佛化成了一双手,活生生的捅进他的心窝里,要把他的心掐死一样。


  嬴政偏头避开扶苏的手,眼底俱是迷惑,不懂自己为何会哭,似乎不该是这样的。


  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忽地莫名绞痛起来,好似心里蓦然间缺了一块,失去了很重的东西。


  他也不知道,那个重要之物到底是什么,仿佛胸口被利器刺过一样,又是冷,又是痛,连骨髓似乎都被蚀空了。


  他的神色是凝滞的,甚至莫名蕴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绝望与悲伤。


  ——少年政世界——


  六国君主忙得焦头烂额,无他,最近逃跑的百姓实在多,拖家带口的要去暴秦。


  他们就不明白了,那群贱民怎可连母国都弃了,好不容易抓回来还罢工不干活,贵族们都快成难民了,衣服没人洗,饭没人做,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不成,各种刑罚都用上了还是无用。


  再这样下去,不等暴秦来灭国,他们觉着自己就得主动投降了。


  所以国君们不得不从醉生梦死中清醒过来。


  ---


  咸阳宫


  众臣脑中一片茫然,只觉一股酸涩直冲眼底,心中像针扎一样的痛,这种痛初时不觉如何,却不知为何有种痛入骨髓的滋味。


  然后是冷。


  天上地下,无孔不入,刺骨的寒。


  他们僵硬地抬起脸,看着坐在上首的王上。


 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脸上依然是带着笑的,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悦目,但他们却觉得异常刺眼,刺得他们浑身发抖。


  少年秦王只是轻飘飘的抬了抬眼,随后便神色镇定的垂下眼眸,目光落到掌中的信上,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。


  信不长,短短的几行字,大意是荀子要来咸阳。


  不仅如此,最近各国百姓想方设法的要溜过来,还有各种人才。


  大秦一改虎狼之名,被莫名其妙的谣言夸得,仿佛摇身一变成了人间天堂。


  嬴政可没让人传过,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自己都愣了,半晌无言。


  想到这里,他挽起唇角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许。


  少年蒙恬看了嬴政半晌,仿佛从对方这个笑容里麻痹的觉醒了似的,心口传来阵阵陌生的痛感,让他觉得自己疯了。


  他是疯了,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沸腾般,起起落落,不复清明。


  你怎么能不在意自己?


  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!


  他终于忍不住,抬起脚,一步步踏上台阶。


  他的脚步沉重而拖沓,仿佛跨过了千山万水,仿佛越过了三生河畔,仿佛踩踏着荆棘刀尖,仿佛每一个脚印都留下了血迹,走得异常痛苦而艰难。


  他终是站到了嬴政面前,眼对着眼。


  两人互相凝望着,谁都没有说话。


  蒙恬胸中骤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冲动,想将这个人抱起来,抱在胸前,揉进怀里,碾压撕碎,和着血肉吞下,这样他便不会受伤了。


  在这一刹那,蒙武汗毛倒竖起来,惊怒交加,大声呵斥道:“蒙恬,你放肆!”


  他怎么敢!怎么敢就这样,大逆不道的登上天阶!


  蒙恬没有理会,他第一次反抗了自己的父亲。


  嬴政心里无奈,那是一种对局势无法掌控的无奈,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,对这个人于心于身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。


  他神色平静,温声道:“下去吧。”


  蒙恬心里纷杂的情绪如洪水滔天,却又始终夹杂着一股无能为力。


  他忽而伸出手,抚向他的脸,手指冰凉的在那脸上摩挲而过时,有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颤抖。


  嬴政肢体僵硬了一瞬,暗道不好。


  果然,下一瞬,有手臂伸出,将自己搂在怀中,紧紧拥着,似要将那些贪嗔痴一股脑地用这样的力道传递过去。


  嬴政忍不住连呼吸都顿了一下,青白着脸,舌尖抵住上颚,在口中打转的“放肆”二字却怎么也吐不出,脑中仿佛一下子被凿空,失去了所有的念头,心口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样,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。


  他又沉默了。两人之间只有气流微动,浮尘漂移。


  忽然,嬴政伸手抓着他的衣襟,就着坐在王位上的姿势,将他拉到与自己持平的高度,贴紧之后,当着一众大臣的面,倾身咬住了他的唇。


  他是咬的。


  用洁白而坚硬的齿缘,在对方冰凉的唇上撕咬着,像是要咬下他的肉来,然后吞下去,吞进肚子里去。


  蒙恬有些呆滞,随后猛地回过神,唇舌纠缠在一处,比身体贴合的还要紧密,互相缠绕着,卷住了对方不肯放开,像是沙漠里游荡了千年的人终于找到自己的水源。


  双方都在调整姿势,恨不得紧点,再紧点,紧到融为一体,不用死亡,不用消失,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

  不知过了多久,胶着的唇瓣终于分开,下一瞬,有水珠“啪嗒”一声掉下来,砸在嬴政的眼皮上,他还未来得及看真切,又是一道水珠坠落,滑过银亮的光,落在他的唇上。


 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,咸苦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,接着是第四滴,第五滴……那样咸苦的味道,将他彻底淹没。


 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?


  嬴政鬼迷心窍一般,抚上对方的脸,鼻尖相对,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细喘中响起,说:“傻子,你要不要做寡人的王后?”


  傻子在他的话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。


  蒙恬呆了,眨了眨朦胧的双眼,在长久的愣怔中,喉头微动,回道:“好。”


  “砰——”一声巨响。


  二人同时偏头,瞧见蒙武正大字型的躺倒在地上。


  蒙毅死死掐着父亲的人中,不忘贴心安慰:“父亲,哥哥嫁人了您还有我!”


  嬴政清晰的瞧见蒙武身子哆嗦了一下,随后直接翻了白眼,彻底晕死过去。


  众大臣一言难尽地瞅了眼蒙恬,不懂他何时勾搭上王上的。


  嬴家六十多岁的老宗正颤颤巍巍抬手,指着蒙恬,嘴唇颤抖着,憋了半晌,终于挤出两个字:“佞幸!”


  他家王上才多大,不到弱冠的年纪,还是个纯稚少年,定是被人骗了!


  蒙恬浅笑一下,一本正经道:“主婚便麻烦族长了。”


  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,谁特么是你族长!


  老宗正一个激动,身子哆嗦了一下,随后步蒙武后尘,也晕了。


  瞧着乱糟糟的朝堂,嬴政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……现在反悔来得及不?”


  蒙恬敛起笑容,眼底的爱慕不再掩藏,“君无戏言。”


  “傻子啊……”嬴政似在感叹,说着他静静笑了,那个笑容如此温柔。


  ——六世先秦世界——


  最近发生了很神奇的一幕,老贵族们对变法不再强烈抵触,甚至就这么理所当然接受了。


  渠梁和商鞅实施政策异常顺遂,仿佛所有的阻碍一夜之间都消失了,黔首更是积极主动。


  “还有点不习惯。”嬴渠梁道。


  商鞅感叹:“未曾料到,咱们还能享到后世的福。”


  谁说不是呢,嬴渠梁瞧着天幕心疼坏了,如今政儿可是他的心头宝。


  他咬牙启齿道:“待大秦强盛了,定要将那些欺辱过政儿的国都灭了!”


  商鞅:“……”


  似乎早被小王上自己灭了……


  ---


  “相国,寡人欲写几册祖训。”嬴驷脸色阴沉。


  小稷儿在一旁玩秦王剑,闻言身子一僵,他不想背书!


  “父王,稷儿日后会好好教导阿政,做个像父王和相国一样的骗……呸,虎狼之君。”


  张仪眼皮微不可查的抽了一瞬,小公子方才是想说说“骗子”吧。


  嬴驷揣着手,瞧着天幕上“舍己为人”的嬴政,心情极其恶劣,神色莫测道:“那你准备如何教?”


  八岁的小稷儿眨了眨眼,立刻来劲了,随手扔下手中的秦王剑,扯着张仪的衣袖,道:“像相国这样,不要脸的骗地!我看上的都是我的!”


  张仪:“……”


  他心情很复杂,这算是夸奖吧,应该。


  ---


  小阿政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,躲在嬴稷怀中,连那圆乎乎的脸蛋都埋了进去。


  无他,实在是曾祖父的这群大臣看他的眼神都好生奇怪,像是要吃小孩的妖怪,绿油油的直放光。


  嬴稷用宽大的衣袖将人遮得严严实实,不忘恶意揉搓一把,用了极大的力气。


  他简直要被自己这傻曾孙气到折寿了,但又不好冲人发火,只得眼神阴鸷的扫了一圈众臣,警告他们收敛。


  众臣抖了抖,不禁委屈起来,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羡慕自家的子孙后代的时候。


  王上若能有小王上一半……不,一点点对臣子的好,他们便觉着死也值了!


  “王上,臣觉着小公子还缺位先生。”范睢弯腰拱手道。


  嬴稷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小心思,似笑非笑瞥了眼范睢,余光瞧见并无意见的白起,蓦然想到,万一白起特么犟脾气被自家小曾孙学去可不行。


  “准了,你日后便负责教导政儿。”


  自己再加上范睢,定能将政儿教成像他这样的秦王!当流氓多好啊!


  小阿政悄悄抬起头,露出脑袋,看了眼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先生。


  范睢见状立刻扯了扯唇角,朝小王上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脸。


  小阿政霎时抖了抖,又将脑袋缩了回去,想了一下,又努力直起身,凑到嬴稷耳边,小声问道:“曾祖父,他会不会吃小孩儿?”


  一点也没有师傅好看,眼睛还和其他人一样,都泛绿光,吓人。


  嬴稷对小家伙曾经的遭遇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,这迷茫懵懂的问题他并不觉得好笑,手指抚上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,郑重又认真道:“不会。”


  每一个嬴家的人,都是在突变里倏然长成从容不迫的模样,只是这孩子却太早了些。


  “他们都很喜欢政儿。”


  嬴稷转而握住娃娃小小的手,面露微笑,如是说,然而心中却愈发酸楚起来,深知经了许多磨砺,才将纯稚的孩童转成了如今这模样。


  而这些苦,究其原因,都是自己铸就的。


  总算,还来得及。


  小团子抬起脸,便愣愣地对上了一双漆黑又温柔的眼。


  嬴稷有着姣好的容貌,和凝望过来时冷厉阴郁的眼。


  然而就是这样一双眼,圆圆的眸子,狭长的眼尾,轻轻一眨看着自己时,却掠过了无数专注的温柔,眼里似笼着千山万水,将自己紧紧裹住。


  小团子眼圈莫名泛起了红,湿润润的水光在眼底翻滚。


  他有种感觉,或许自己再怎么无理、跋扈、刻薄,对方都会一直在。


  自己的身后不再是空荡荡的荒芜,一无所有。


  望着这双积蓄着泪水的眼,嬴稷倾身,像是要补偿一样,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小团子的额角。


  那里有着新长出的粉嫩皮肉,褪去了曾经鲜血淋漓的丑陋疤痕。


  仿佛在告诉他,我不会让你疼了。


  这样的亲吻如温热水流般滑过小小的身体,小团子的双眼蓦然睁大,而后嘴唇紧紧地抿住了。


  他似乎想了很多,又仿佛什么都没想,脸颊上是粉粉的红,说话自带奶声奶气道:“曾祖父以后可以唤我宝宝吗?”


  他眼巴巴地望着他,像一只乞食的小猫,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人不忍心拒绝。


  嬴稷嗓音带着笑意地说:“好啊,政儿还是个宝宝呢,宝——宝——”


  嗓子拖着长长的腔,白起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簌簌而起,活了几十岁,头一遭被鸡皮疙瘩淹没了,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

  嬴稷余光瞥见,笑意更深了几许,“武安君也要吗?宝——宝——”


  白起嘴巴张阖几次,颓然发现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,顿时委屈地眨巴眼。


  小团子便更委屈了,占有欲作祟,伸手搂住嬴稷的脖子,眼睛湿漉漉的像个小奶狗,细声细气道:“曾祖父只能这么唤我一个人!”


  之后便似小动物一般贴过来,紧紧靠着他。


  嬴稷顺手将小崽子往怀里带了带,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,像是一个抚慰的动作。


  在嬴稷看不到的角度,小团子冲白起露出笑脸,存心想要炫耀一般。


  不愧是亲祖孙……都是一样的戏精,还一拍即合的不讲理。


  “唉。”


  白起长长叹了口气,自己也不懂为何要叹息,只觉往后的日子定是刺激得很。



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  彩蛋6000字,大魔王一觉醒来,怀里的小团子换成了少年政,少年政还迷迷糊糊把大魔王当成恬恬亲了。


  送政哥一场无尽的欢喜,有长辈给出最为珍重的宠溺。



  




评论(167)

热度(1657)

  1. 共10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